1985年12月16日,湖南的《邵阳日报》发表了我的《邵阳-我的科普创作的起点》一文,全文如下: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《邵阳日报》“科学官”编辑同志给我写来了热情的信,约我写文章,使我回忆起二十七年前的往事······
只要查一查1958年12月23日《邵阳报》,就可以看到一篇题为《两种矿物肥料介绍》的科普文章,署名为“县化验室叶永烈”。这便是我平生的第一篇科普文章。我的科普创作,如果追根溯源,可以说开始于邵阳。
我的名字之前,怎么会冠以“县化验室”呢?其实,当时我是北京大学化学系二年级的学生。1958年9月,北京大学派出数百名地质系、化学系师生来到湖南,地质系帮助勘查铁矿、煤矿,化学系则担负化验任务。我被分配到邵阳县工作。最初,在该县下塘云铁厂。后来,为了给全县培养化验员,我被调到县化验室,在培训班讲授矿石化验知识。
我本是一个喜欢文学的青年,从十一岁起开始发表文学作品。到了邵阳以后,曾在《邵阳报》、《资江报》发表过一些短诗、通讯之类。但是,我毕竟考入了化学系,慢慢懂得一些科学知识。正因为这样,我尝试着为《邵阳报》写了那篇介绍矿物肥料的科普文章。
1958年底,我回到了北京,对科普写作的兴趣渐浓。1959年,我发表了五十多篇科学小品。1960年,我的第一本科普读物由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。从此,我走上了把科学与文学结合起来的创作道路,迄今发表了近千万字的科学文艺作品。
我觉得,科学应当与文学结盟。特别是在当前,第三次浪潮潮声如沸,现代科学把触角伸进了每一个领域。用文学笔调娓娓动听地向广大读者讲述现代科学知识,迅速提高人民群众的科学文化水平,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。作为科普作者,光懂科学不行,必须具备一定的文学修养。只有善于把科学和文学融为一体,才能写出引人入胜的科普文章。
对邵阳我一直怀着深厚的感情。谨以这篇短文,向曾经给予我莫大帮助的邵阳人民致谢。
我应《邵阳日报》上发表这篇文章,最初是由《邵阳日报》读者萧树钦“查证”我当年在邵阳发表第一篇科普文章引起的。
《邵阳日报》曾发表陈楚山的《答读者》:
萧树钦同志:
《科普小报》编辑部转来你的信已阅。关于叶永烈第一篇科普作品《两种矿物肥料介绍》发表的时间及署名问题,谨答复如下:
今年7月间,我在上海拜访叶永烈时,他和我谈到,他的第一篇科普作品《两种矿物肥料介绍》,发表在1958年12月23日《邵阳报》上,署名是“县化验室叶永烈”。我返湘后,为写《叶永烈和他的第一篇科普作品》一文,我曾到省图书馆查阅了该馆收藏的《邵阳报》,与本人介绍相符(详见影印)。
此复
顺致
敬礼!
陈楚山
我在湖南邵阳写了《两种矿物肥料介绍》这篇科普文章,是因为当时正在推广使用这两种矿物肥料,而我是学化学的,知道有关这两种矿物肥料的知识,所以在1958年12月23日《邵阳报》作了介绍。
意想不到,《两种矿物肥料介绍》成为我一生从事科普创作的起点。
从湖南回到北京之后,1959年3月1日,我在《北京农民报》发表了这篇《两种矿物肥料介绍》。紧接着,4月1日,在北京《科学小报》上发表了第二篇科普文章《度量衡的换算》。
如果说《两种矿物肥料介绍》和《度量衡的换算》只能算是一般的科普文章的话,那么1959年5月2日在《科学小报》上发表的关于焰火的《夺目的夜明珠》,文学色彩浓厚得多,可以算是我的第一篇科学小品。
从此,我开始转向科学小品的写作,在1959年发表了五十多篇科学小品。
虽说我在邵阳写《两种矿物肥料介绍》一文,带有一定的偶然性,但是,我从文学创作转向科学小品创作,可以说具有必然性:
一是我在北京大学化学系,接受了正统的化学教育。一位又一位名教授为我们开课,成为我的老师--傅鹰、张锡瑜、邢其毅、唐有琪、黄子卿、严仁荫、高小霞······他们之中好多位是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(亦即现今的院士)。我头脑中的化学知识渐渐增多。
二是我本来就具备一定的文学基础。就纯文学创作而言,我不如别人,然而把文学与科学结合起来,创作科学小品,创作科学文艺作品,则胜人一筹。我写诗,写小说,十篇之中能够发表其一,算是很不错了;然而写作科学小品,写作科学文艺作品,则百发百中,几乎没有退稿。
就这样,我从1959年起,转向科普创作。
十九岁是不成熟的年龄,又是富有幻想、敢闯敢干的年龄。在1959年,我除了写短篇的科学小品之外,居然开始写书。
认真点讲,我平生的第一本书,是《湖南民歌选》。
那是1958年,我在“大炼钢铁运动”中,跟随地质队在湖南跋山涉水。一路走,一路写,一百天内我写了四十六首诗,其中一些诗作发表在当时湖南报刊和《湖南文学》上。
当地的一位青年爱唱山歌。他唱,我记,收集了许多湖南民歌。迄今,我还能唱出湖南山歌:
今哎年,
我将一十七啷呵,
收拾打扮去看戏,
做一点小生意啷呵,
情郎我的哥,
做一点小生意啷呵,
我不知天高地厚,竟斗胆把我收集到的湖南民歌和自己写的许多小诗,编成一本诗集,1959年初寄到湖南人民出版社。退稿是必然的。但是,编辑在回信中写了许多鼓励的话,算是对我的安慰和鼓励。
我迄今仍珍藏着这第一本书的手稿。
接着,在1959年,我写出了《科学珍闻三百条》一书。这本书,严格地说,我只是编写而已。当时,我看了许多科学杂志,对诸多科学珍闻发生兴趣,内中不少是把当时科学的最新成就,加以摘写,编写成了这本《科学珍闻三百条》。
我把《科学珍闻三百条》投寄给河北人民出版社,又遭到退稿。
不过,编写《科学珍闻三百条》如同“无心插柳”,倒是为我在1961年创作科幻小说《小灵通奇遇记》(即《小灵通漫游未来》的初稿)作了准备,这是后话。
凡事有三:第一本书《湖南民歌选》,我只是收集,只是编(也有一部分是自已创作的),被退稿;第二本书《科学珍闻三百条》,我也只是收集,只是编写,被退稿;吸取了前两本书失败的教训,在1959年,我写出了第三本书《碳的一家》。这本书不是编,也不是编写,而是我创作的作品,所写的又正是我自己的化学专业。这本书成功了,顺利得以出版,成为我平生出版的第一本书-实现了“零的突破”。
我在十九岁的时候,敢于写书,其实是受了北京大学学生写书的热潮影响。
始作俑者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学生。他们在1958年中,敢想敢干,集体编写《中国文学史》,得以出版,在北京大学校园里产生很大的震动。
于是,化学系的学生们也不甘示弱,组织编写《稀有元素化学》一书。我也参加了编写,写关于钍的一章。尽管这本学生们所写的《稀有元素化学》一书由于质量太差,未能出版,但是,毕竟使我经受了一次写作锻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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